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疗牙铭心记
发布日期:2022-10-14 来源:潘祖德 编辑:宜都融媒体

□潘祖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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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些年的疗牙过程,让我刻骨铭心,悟出的人生哲学至今难忘:处事待人,一不张狂,二不沮丧,能避开的早预防,躲不过的要硬扛。

——题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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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

常言道:牙疼不是病,疼起来要人命。嗨,你甭说,这辈子我还真领教过几次“牙疼得要命”的感觉呢!

小时候,见着妈妈患上牙病表情特别痛苦:脸红肿,夜呻吟,寝食不安,成天张嘴吸着凉气……

成人后,不仅常见母亲流着泪捂上可怜的病痛脸庞,还时常碰见邻家大嫂牙疼时难受的神情。那时,除了异常焦虑,我几乎没有办法去帮助亲人战胜这可恶的口腔“牙魔”。

(二)

进入不惑之年,我的牙依然白白净净,从未有过不适的征兆。正为自己拥有一口好牙而沾沾自喜的时候,两年后的某一天,我感觉有些不大对劲,忽然间咬缺一块碎落的牙片。

对着镜子一照,果然,右上腭一颗磨牙变成“残疾”——自破损之日起,那牙格外娇气:怕酸、怕甜,怕烫、怕冷,怕咀嚼还怕硬挺,唉!害得我一直不敢触碰它,严重扰乱了我的正常生活。

短暂不适之后,生活归于平静。直到次年冬天的一个夜晚,我才真正遇上一阵牙痛之苦,好在随后两天服下几粒猛药,牙龈炎症终被降服,牙才没有再疼过了。

谁曾料到,这颗烦心的损牙,就像潜伏的“敌特”,远没打算就此罢休。一年期限不满,初秋的某一天,它卷土重来,大有秋后算账之势,这一来居然没完没了折腾了我整整一个通宵。

记得那一晚,牙痛得我坐卧不安。为了不影响家人休息,我索性换了房间。医生推荐,人工牛黄甲硝唑专治急性牙痛,我索性关上门,接连三次吞服,以求药效倍增。

我试着躺下入睡,可怎么也定不下心神来。不断换位试睡,仰卧、侧卧、俯卧、半坐半卧,哪一种睡姿都不管用,牙龈连同面部、颈部一个劲地痛,难怪有人诉说“牙痛起来跳楼的心都有”。

没有办法,我只好坐在床上,尝试着各种物理疗法:咬花椒末、喷西瓜霜,甚至用药酒漱口,效果都无济于事。真是“道士遇上鬼,法都穷尽哒”,最后我选择口含凉水止痛。

我备用一壶冷开水,每隔一会呡一小口,保持患处清凉缓解疼痛。口腔散发热量快,不一会水温增高就必须吐出来,再换一口凉水才有效;如此循环,直到痛感稍轻再躺下。可是,深夜神志恍惚,我刚一躺下,口里的水又不知不觉被咽下了,水一咽牙又疼起来。这样,一口接着一口,水喝多了,夜起方便的频率也自然会增加。

到了凌晨一点,牙痛还在反复发作,我不得不端来冷水设法用湿毛巾敷。不知是多管齐下的作用,还是夜静“火”消的原因,牙疼稍有缓解,凌晨四点后我才昏昏糊糊睡着。

(三)

有人说,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失恋,而是牙痛。还有人戏称,爱情疗法犹如牙痛,不留着就拔除,只选一种。

我算是深切体会过了,这些话好像不全是开玩笑!

那天,本想凭着药物精准平息“牙匪”祸端,可这次没见那么奏效。次日上午,我出席一个会议,整整半天牙还安分没怎么闹。中午应邀和几位朋友一起进餐,我也特别小心,忌麻、忌辣、忌冷、忌烫,只食用一点小菜和稀粥,生怕惹恼这颗令我惧怕的“残牙”。

当天中午,我利用上班前的空档,伏在办公桌上打个盹儿。约二十分钟后,我再次被一阵阵钻心的痛折磨醒了,糟了!患牙又开始“闹事”……至今记得,那阵痛到了高潮,给你的感觉就像牙里面有个电钻在“开火”,腮帮乃至整张脸都会震颤痛,太阳穴也被牵扯痛,感觉像火山口熔岩一波一波撞击着,痛到你压根没心思去想别的事。

其他同事都在休息,我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躁不安。困如骡马,一会儿走一会儿站,害怕落座,我痛彻心扉,吸着凉气呻吟着……

正准备出去办事的领导,见我如此难受,便止步问我。得知情况后,他连忙介绍我去某某医院治疗,说是那儿的疗效很不一般。

我二话不说,匆匆收拾东西就骑车直奔这家医院。

这名牙医姓杨,为人厚道。我平生第一次躺在牙科手术台上,既好奇又紧张。为放松心情,我有意咨询牙医一些常识和问题。

医生一边为我科普牙的知识,一边耐心介绍常规性治疗方案。从那天起我才明白,牙齿外层由牙釉质、牙本质和牙骨质组成,牙齿内部是中空的,里面包含着由神经和血管组成的牙髓,这些神经、血管通过跟针尖一样细的根尖孔进入牙齿。也知道了,当牙洞内的细菌渗入到牙齿内部形成牙髓感染时,里面的血管会出现肿胀渗出,压力增大压迫神经产生疼痛。

查看患牙后,牙医建议我,先采用清创和根管疗法,再分期进行填补,这样效果会好一点。我没做过任何手术,心存一丝畏惧。

恨病求医。犹豫片刻后,我下定决心同意医生的治疗方案。

随后,牙医戴上口罩和一次性手套,端着盛有叮叮当当手术器械的白色盘子,在我身旁开始忙活起来。

他让我张开嘴,首先是给患牙周围注射麻醉剂,接着使用探针、喷头给我清洗、塞药。我静卧着,除了一点紧张,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的痛感。他一边操作,还一边轻描淡写地叮嘱:下次来也是这样,不用担心,专业牙医必定会尽最大努力减轻病人的痛苦。

嘿,果真灵验!第一次清创手术后,我的牙不疼了。

(四)

转眼到了第五次疗牙。按理说,不应该拖这么久的,前前后后二十多天。说实话,怨不着医生,是我自己缺乏勇气造成的。

原来,当进行到第四次清创时,我被医生触碰到肿痛的牙髓,如针刺一般。当时,医生以为是他的药力不够,就多宽限了几日。依着当初的安排,他已经给我重复治疗了几次。

“根管治疗,免不了一疼。”曾听别人这样说过。既然“无痛疗法”是一个不现实的美梦,那就只好硬着头皮去击碎了。

“想好了没?‘这点痛算什么’,一位文化人还是能够承受的。”这天一早,刚上班的杨牙医见我等候在门口,就笑着打趣问,还特意唱了一句郑智化的《水手》歌词。

“好吧,不管怎样今天照你说的办!”我坚定地说。

很快收拾好了,我再次平躺在疗牙的卧椅上。杨医生戴上口罩,同样端来一盘长短不一的器具。动手前,他习惯跟患者科普一下:

知不知道,牙内血管通路跟针尖一样狭小,感染时会形成血流运输障碍,这会进一步加重感染,从而导致肿胀加剧。由于牙齿外壳坚硬,受到压力后不会变形,这就导致髓腔内部压力越来越大,直至压迫神经产生剧烈疼痛。

聊着聊着,我闭上眼,静听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碰击声。

“张嘴!”医生打开头顶上的照明灯,手握勺型探针提醒道。

我乖乖张开口腔,双手不自然地紧握着金属座椅的扶手。

“噗噗,哧——”牙医用镊子在我右腭那颗坏牙上不停刮擦,然后用水冲洗。除偶尔刺激一下牙根有点痛感外,我并未感觉难受。

“哎——”正当我稍有放松时,医生又手持一根细针触向我的病牙,一阵刺痛让我本能地颤抖一下。

“别这样,疼一下就过去了,还是可以忍受的。”医生一边用棉球擦拭刚抽出来的那根带血的针,一边低声强调。

“嗯,我疼我的,你做你的!”我起身吐出口水无奈地说。

“你看你,放松一些嘛!我还没动手,你的拳头拽那么紧干吗?”医生分散我的注意力之后,又一次熟练地操针刺探。

这一次我强烈忍受着,只觉得他在反复清理牙根管里的废弃组织,心里盼着他尽快结束这让我生畏的治疗过程。

“好的,就这样保持,清除坏死牙髓就是这样一个过程,”牙医暂停,让我漱口,依旧用棉球不慌不忙擦着针头。我以为最难受的一关已经过去,可他慢条斯理地接着说:“切牙就一根管子,你这是磨牙,有三个根管,这是其一。还有两根也得这样处理……”

妈呀,搞了半天还有两根!我一听凉了,不禁皱起眉头弱弱地自言自语:“跟树蔸一样,怎么还长出边根啦?”

见我疑惑,牙医继续讲解:“对啊,磨牙就是三根支撑,这样才具有稳定性嘛!”听他这么说,我只好暗暗鼓劲继续张大嘴。

“哇,啊——”实在疼极了,当医生刺向第三道主根管时,我条件反射猛然惊颤起来,禁不住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
“唉,哥哥耶,你拉我的手干嘛呢!”医生急得忍不住苦笑,“快松手,我还要把针退出来撒!你看,探针这么细,进去还得转弯,这一抓要是折断在里面怎么办?”

出于本能反应,我没法控制。后来,又经过几阵疼痛医生才罢手。

在清洗器械时,他还安抚我:“长痛不如短痛,只有破坏病变的牙神经,释放里面的压力,疼痛才会消失,不然还会恶性循环。”

(五)

两周之后,患牙已清洗干净,牙医也为我严严实实填补了残牙。

从此,这颗历经磨难差点“牺牲”的老旧磨牙,又重返岗位。我的心不由得一阵窃喜。要不是鼓足勇气找医生,要不是铆足犟劲硬着疗,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!

疗牙需要意志力,更需要足够的勇气。人生就是这样,遇上“拦路虎”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明知绕不过却又竭力回避。

几年后,我又治疗过几颗牙齿,尽管酸楚常有,却再也没感受过初次疗牙般的极端痛苦,倒是觉得一次比一次治疗得舒心。因为每换取一颗“新牙”,就意味着人的生活质量又推进了一步。

医疗过程中带给你的阵痛,其实是一种责任,是帮助你释放健康的压力。若放弃治疗或敷衍疗法,就意味着为你埋下持久的祸根。

辩证识“治”,医者短暂的“狠心”,实属仁爱之心,带给你的会是长久的安心。有过痛楚的人深知,讳疾忌医将是更痛楚的开始。

不难理解,质变发生之前,一定会经历漫长的量变。


作者简介:潘祖德,湖北宜都人。湖北省学校文化研究会会员,宜昌市散文学会、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,宜都市故事学会副主席。爱思考、爱练笔、爱摄影,探访美丽乡村、感悟百姓生活;部分作品散见报刊网媒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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