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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润宜都

清江水岸唱支歌
发布日期:2024-04-11 来源:李广彦 编辑:宜都融媒体

文 李广彦


我坐火车或汽车,会目不转睛看窗外,浮想联翩。远山的风景入了谁的镜头?这条河流向哪里?旷野中的大树寂寞吗?掠过村庄,户户人家,屋里的人幸福吗?穿越广袤农田时,情不自禁哼唱《在希望的田野上》。

此番回宜都春游,景物司空见惯,怀想着当年情景。在高坝洲镇晧光村下车,眼前豁然开朗,心潮澎湃起来,顿时回响《我的祖国》旋律:一条大河波浪宽,风吹稻花香两岸,我家就在岸上住,听惯了艄公的号子,看惯了船上的白帆......看那大堤巍巍,碧水滔滔,黄花灿灿,桑田郁郁,这不就是“好山好水好地方”吗?这不就是“采桑女儿踏青时,花间歌唱动春晖”的梦里老家吗!

好山好水好地方,好酒好菜好人家。一处“清江水岸”,有个“景家小院”,环境优雅,文气浓厚。一般酒店豪华媚俗,很多餐馆除了菜谱就是麻将桌,但这里菜谱之外有家谱,还有家训墙上挂。

“严治家,敬长辈;讲勤俭,不浪费;广行善,勿生非;忌逞强,睦邻里;不欺人,守信义;知荣耻,晨健体;明事理,守法律;重优生,兴教育。”一首“三字经”,四十八个字,字字珠玑,上方冠以“树立优良家风,弘扬家庭美德”标题,侧面是家谱“一览图”,上下三代家族血脉一目了然,好一面家庭文化墙。主人景中兵如数家珍,他的堂兄在某企业任厂长直到退休,被视为“家族领头人”。一个侄儿毕业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,曾任某交警大队长,是“家族永远的骄傲”,遗憾英年早逝,成为家族永远的痛。

农家小院,景氏窗口。我羡慕的姓氏有二,一姓钱,一生不差钱;二姓景,人生成风景。景姓起源于楚,楚国公族子弟三大姓氏:昭、屈、景,楚大夫景差是与宋玉比肩的辞赋家。景姓另一支为春秋时的齐景公,其谥号“景”为后代姓氏,属于北方景姓之源。不论哪一支,代代姓景,家族昌盛。当世景姓名人芸芸,多为专家学者或企业家,大众熟知的首推特级航天员景海鹏,另一个是唱《我的眼里只有你》的歌手景岗山。

姓氏、辈分、字派,标志着同一血缘秩序。自古以来,家谱、年谱绵延相传,一家一姓演变成一国一族发展史,是中华民族绵绵不绝的基因脉络。近年来,家史族谱修订方兴未艾,但也有女姓不入族谱的歧视现象,有的家族甚至不许女性后辈给先祖烧香上坟,但眼前景家族谱里,几个女儿名字全部入列,男女平等。

社会越发达,财富越贬值,精神价值走高尊贵。可不少年轻人对传统文化不屑一顾,家族观念淡泊,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,茫然无知。内心无“根”依靠,又怎能面对人情世故?当下家族文化犹当敬重。家族观念强的人,往往有责任担当,看重家谱、牢记家训者,十之八九也是靠谱的人。

风吹雨淋的额头,宽厚墩实的下巴,阳光钻过的皮肤,眉宇间夹个“川”字,稀疏眉毛若飞羽,戴副黑边眼镜,眼球能透出镜片看人......半百有余的景中兵像顽强的野草,潜藏不屈不挠的刚毅。那年清江大堤溃口,父母把两岁的他置入木盆死里逃生。上有姐姐下有妹妹,他从小便知男人要担当,初中毕业扁担上肩,去江边挖砂卖给建筑施工队。22岁结婚那年,他建起全村第一栋二层楼。后在液压机厂上班,一天到晚磨钢球,寂寞时候就唱歌。爱唱歌,唱得好,领导赏识把他调到企业办公室,没有架子鼓,那就打算盘,珠算口诀背得滚瓜烂熟,当年全县乡镇企业珠算比赛,他得第一名。见了些世面,掌握了本领,景中兵瞄准高坝洲电站建设商机,下海单干,为堤防段照看防汛器材仓库同时,开商店,副食烟酒啥都卖,几年功夫挖到第一桶金。

村民多半外出打工,景中兵家庭观念重,上有老,下有小,坚持家门口创业。村里几口鱼塘零零散散,他承包下来统一管理这片水资源,青草喂鱼不投肥,一年鱼获上万斤。皓光村是湖北桑蚕第一村,江滩种满桑树,他家两亩桑田,用来招引客人吃饭采椹品鲜的。他说人要与时俱进,家园要生态美好,前些年电网高压线及燃气管道从桔林穿过,他支持国家建设,从不讨价还价,更不损公肥私,雁过拔毛。后院外墙有幅“热烈庆祝党的十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”的标语,作为改革开放的受益者,他打算把这些老房、古董利用起来,告诉后人珍惜今天的富裕生活。

观桑园,摘橘子,鱼塘垂钓,亭下品茶,家谱家风家训……游玩采风,何必舍近求远?同行者有民间故事家徐荣耀、雕塑大师周长青、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叶绍继等,无不竖指赞叹“景家小院”精致别样。生活并不缺少美,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。“景家小院”让我看见一个人的心路历程。人生是有去无回的旅行,诗意未必只在远方,有情有义有趣的人,本身就是一道风景,人的心田里,就像存储的萝卜发芽开花,不论春夏秋冬,总是昂扬生命的顽强,令人为之倾醉。原来最美的风景就在我们身边!

有人喜欢唱歌,有人喜欢听歌。置身“景家小院”,耳旁回响潘美辰的歌:我想有个家,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,在我疲倦的时候,我会想到它;我想要有个家,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......还有苏芮的《酒干了倘卖无》:没有天哪有地,没有地哪有家,没有家哪有你,没有你哪有我,假如你不曾养育我,给我温暖的生活,假如你不曾保护我,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.......

人生路上,难免磕磕碰碰,乃至流离失所,即便今天到处是高楼大厦,也会背上房贷亚历山大,但家总是最温馨最安全的地方。从小在家里,我们被抚养,享受父母的爱;长大成家后,我们抚养孩子;如今爷爷奶奶们,带着下一代。祖祖辈辈,生生不息,演绎着天经地义的爱。现在年轻人,“家”的意识淡了,“我”的意识强了,可以不结婚,结婚不生孩子。没有家哪有你?没有你哪有家?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,家是社会最小的细胞,家和万事兴,中华民族世世代代相传,先要家丁兴旺。

家是共同拥有,爱是同甘共苦。景中兵的家,不大不小的院,这是他与妻子艰苦奋斗搭起的人生舞台,同舟共济停靠筑梦的幸福港湾。我由衷赞叹:昨天你喜欢唱歌,今天你作词谱曲完成“我的家族我的院”,这就是清江浪花飞出的最美的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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